等叶成梁离开后,叶归宜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裙子,去洗浴室胡乱冲洗一通,沾床立刻睡倒过去。
佣人的敲门声唤醒了叶归宜,她起身打开门,睡眼惺忪地看着佣人。
“归宜小姐,夫人让我喊你下去,该吃晚饭了。”女佣恭敬道。
叶归宜缓缓清醒过来,神色淡淡: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这具身体原本神魂残缺,自然身体也会受影响。
小时候看不出端倪,养了一两年后叶家夫妻也渐渐发觉叶归宜较寻常小孩体弱,经常面无血色,容易疲乏。他们为叶归宜找寻最好的医院,都诊断不出来什么病症。西医寻不通,他们又寻了中医,中医倒是说她气血不足,天生体虚,日常好好养着并无大碍。
叶家夫妇这才放心。
刚才沐浴之时叶归宜差点就要昏睡过去,强忍着浓浓倦意,草草冲洗了一下身子,摸到床沿便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坠入黑暗。
现下醒来,精神顿时好了不少,女佣下楼后,叶归宜回到房间用冷水洗了把脸,镜子里,少女面容白皙盈盈如玉,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脸庞,倒有出水芙蓉之美。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娃娃领的白色蓬蓬裙。
这衣服……叶归宜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……
最终还是去换了一件衣服。
……
叶归宜下楼时,红色的长裙随着她一步一步下楼的动作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。整个人像一朵红色的山茶花,耀眼又明丽。
叶父叶母,叶家两兄弟都已经在餐桌上坐好了,大家都在等她。
叶成梁的目光远远锁定在她身上,看着她身上的红色长裙,他的眼睛里似乎也印上了一抹红色。
叶父坐在主位,他左边是叶母,右边是长子叶成栋。
叶归宜下楼的时候,他们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艳,然后又是凝重的沉默。
叶归宜淡然自若地坐在叶母旁边,叶成梁的对面。
追溯从前的记忆,“叶归宜”似乎都会尊敬乖巧地唤上一句“爸爸、妈妈。”
叶归宜也遵循记忆中那般,也低低地都唤了声。
叶父点点头,他整个人坐在那里,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,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,沉稳而庄严。
他扫了眼在座的众人,开口道:“归宜下来了,那就开始吃饭吧。”
等他落下第一道筷子,众人才陆续下筷。
……
吃完了饭,便是饭后甜点,闲暇聊天之时。
叶归宜坠海生还这么大的事情,他们不可能因为叶归宜“任性”的失忆而不去追问,眼下叶归宜休息好了,自然还是要再多加关心的。
叶归宜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可能因为她一句“记不得了”敷衍过去,毕竟这是现实,又不是话本子。
于是便编造:“我在船上,忽然天色大变,然后大家都人心惶惶,我也不知道怎么了……就掉进了海里。”
这话停顿的很巧妙,给足了他们想象的空间。
果然,叶母神色似有忿怒,道:“是不是有人推你下去!?”
“你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?”
叶归宜摇头,睁着大眼睛,似乎也茫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推了她下去。
一下子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,大家都在沉思,谁会在那种危险时刻对叶归宜下手呢?他们陷入了迷茫?
叶成梁冷哼一声,似乎在嘲笑她连“杀人凶手”都不知道是谁。
他们自然想不出来是谁,因为叶归宜本就是自己跳下去的。
郑家虽然让步,将城西那块地给了他们,但是那只是为了维护郑家掌上明珠郑安然的名声而已。
郑安然并没有推叶归宜的可能,甚至于叶归宜的落海给郑家带来了一点小麻烦。
——郑家千金生日party叶家小姐落海死亡——这个消息可不太好听,而且作为尧城三足鼎立之一的郑家,私下与叶家解决这事为名声是其次,其一是为了郑安然晚上生日宴会的照常进行。
尧城三大商业巨头,李家、郑家、陈家。
稍微次之的是:黎家、顾家、沈家、傅家、唐家……叶家。
这次生日宴明面上是为了给郑安然庆生,实际上是郑家和李家的联姻。
那天是郑家郑安然与李家长子李琢玉的订婚宴,也是郑李两家联手吞噬陈家的第一步。
最终还是叶成梁打破沉默,他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谁推她下去的,反而犀利地问道:“你是怎么活下来的?”
“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联系家人?”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,家人那两个字,被他咬的极轻,带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。
所有人也都抛去脑海中谁推她下去的疑惑,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叶成梁提出的问题上。
这问题,叶归宜刚回来时他便咄咄逼人地问。
眼下不过是同样的问题,他换了种轻飘飘的语气,叶母也开始正视这些之前被她打断的问题。
“我…记不得电话号码…”叶归宜咬咬牙,一脸愧疚道,目光不动声色扫视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。
果然,大家都有点不可置信。
叶归宜继续解释道:“因为电话都存在手机里,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,早知道便…”牢牢记住你们的电话了…才不是!叶归宜是记得叶成梁的电话的…
自从叶归宜说不记得电话之后,叶成梁阴沉沉的如有实质的目光直直盯着叶归宜,眸子里是一道深渊,深不可测,幽暗谲异。
……
这样的“关心”持续了大半个小时,等叶归宜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时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赶快恢复灵力!
想到她放置在枕头下的那枚铜币,叶归宜步伐都轻快了许多,快让她回复一点灵力吧!这身体动不动就疲惫不堪,她也颇为烦躁。
一定要快点恢复灵力,离开这里!
在路过书房之时,叶归宜轻快的脚步顿了顿,又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去。
叶归宜眼睛亮了亮,倘若仔细看,便会发现她的瞳孔不似寻常的圆,而是椭圆,黝黑的瞳仁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,很快又隐去……
刚才下楼时,那种一闪而过的熟悉感觉又涌了上来,灵气……叶家,也有她想要的东西呢…
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,叶归宜愉悦地想。
*
夜明星稀,树影婆娑。
一只小小的狐狸伏在地上,似乎是在休息。
月光透过云层,穿过树叶,柔柔散落在这只小赤狐周围。
它全身大部分毛发火红,颈胸连接处的皮毛是米白色,在银色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黄色。
叶归宜感觉自己正在休息,夜晚的微风轻轻浮动她末端的毛发,树叶微动发出沙沙的乐曲,周围的环境让她舒服而沉溺。
忽然一丝寒凉缠绕上她,打破这份舒适与惬意。
小狐狸倏地睁开眼,椭圆的瞳孔扩大,整只眼睛透着诡异的黑。
“嘶~”一条通体黝黑的蛇不知什么时候缠绕上她,冰凉的蛇身透过她柔软的皮毛将一抹冰冷的温度传达到她皮肤之上,黄色的竖瞳阴冷的盯着她,朝她伸出了蛇信子…
——睁开眼——
叶归宜一睁开眼,便对上叶成梁幽黑的眸子,他坐在轮椅上,就在床边,一只手还搭在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脚踝上。
凉意便是从他手传过来。
叶归宜快速坐起来,把脚缩回被子里,汗毛咋起,心有余悸。
还未等她发火,叶成梁又朝她移近了一点。
“妹妹怎么会不记得家人的电话呢?”他眸子里莫明的情绪翻滚,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伸手狠狠禁锢住她的下颚。
叶归宜刚被梦里的蛇吓得炸毛惊醒,心情本是不悦,直接伸手打掉了叶成梁捏的她生疼的手。
“不记得便是不记得,哥哥大半夜来我房间有何贵干?”叶归宜冷冷道。
果然这话一说出口,叶成梁幽黑的眸子染上了一丝危险的光芒,里面涌动这的黑雾像是要将她吞没。
她故意叫他哥哥,小时候叶归宜叫叶成栋哥哥,也叫叶成梁哥哥。不过有一次,叶成梁把她关起来,恐吓威逼她不许她与叶成栋一样叫他。
后来小叶归宜就改了称呼,一个叫成栋哥哥,一个叫成梁哥哥。
偶尔没人时,叶成梁总喜欢强迫她叫他的名,成梁。他在众人面前也总是亲昵地叫她归宜,不过私下里叫的却是“妹妹”。
他好像喜欢上这种无趣的文字游戏,乐此不疲。
在叶归宜看来,众人面前让叶归宜叫“成梁哥哥”,自己则亲昵的叫归宜;私下里强迫叶归宜亲昵的唤他“成梁”,而自己选择叫她“妹妹”的这种做法简直有病。
就像明明可以明着以未婚夫妻一样光明正大的保持亲昵,却要在别人面前保持距离当做一对正常兄妹相处。
叶归宜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?追求禁忌的刺激吗?她一点感觉也没有。
叶归宜从小就知道她与叶成栋、叶成梁不一样,她不是叶父叶母的亲生女儿。
叶成梁早早告诉她,她是他的未来的妻子,是他的所有物…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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